東剛凍，頭老磚窯就成孩子們禁。窯場荒廢，半截煙囪像根斷指戳向空，窯洞裡堆滿碎磚荒，老輩說，這裡曾燒過個碼磚漢子，連骨頭都沒全。

表弟柱偏信邪，非拉着磚窯裡撿廢鐵賣錢。傍，陰得像扣鐵鍋，們踩着結苞米稭子往窯場，遠處烏鴉“呱呱”叫着，驚起幾片枯黃楊樹葉。到窯時，柱突然拽：“聽，哼曲兒？”

寒風裡飄着斷斷續續調，像女哄孩子，卻帶着股子說陰。攥緊電筒，往窯洞裡照——拱形窯頂挂着幾串冰溜子，底磚堆，竟晾着件紅棉襖！棉襖嶄簇，領繡着朵梅，撲撲磚窯裡格紮，袖還滴着，積成個窪，窪裡倒映着晃動冰溜子，像極吊鬼腳尖。

“誰媳婦把裳晾這兒？”柱笑着往湊，突然蹲：“姐，這窪裡字！”順着指，面漂着幾片凍僵葉，竟擺成“救”兩個字。更滲，棉襖方磚縫裡，卡着半截燒焦紅頭繩，正今丢根。

窯洞裡曲聲突然變調，成“咯吱咯吱”摩擦聲，像磚牆釘釘子。擡頭見窯頂冰溜子往滴，滴砸紅棉襖，竟發“咚咚”悶響，像砸。柱剛伸摸棉襖，背後磚堆突然“嘩啦”塌半面，個洞洞窟窿，裡頭飄股子焦糊，混着爛腥氣。

“！”拽着柱往窯，角餘卻見紅棉襖無風自動，擺掀起瞬間，半截青腕——，卻沒皮膚，骨頭茬子還挂着沒燒幹淨筋肉。到窯時，柱突然慘叫聲，回頭見棉襖後襟被麼東抓，布料“刺啦”撕開子，血痕，像被燒紅鐵絲劃。

們跌跌撞撞回，正撞見王爺蹲抽煙袋。見柱後襟血痕，煙袋鍋“當啷”掉：“們老磚窯？，個媳婦被婆逼債，抱着剛娃進燒得正旺磚窯。後來窯場，磚縫裡發現過嬰兒襁褓，布料繡，就梅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