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容抱膝羅漢，午才，腦子裡仍迷迷瞪瞪，胸腔裡卻咚咚狂。

疾風暴、冰箭簇仍舊萦繞腦，從沉沉猛然驚，模糊會兒，便見撒軟帳垂，頭繡棠蟲清秀麗。陽從縫灑進來，清晰映照絲銀線，邊玉鼎還袅袅輕煙騰起，甜柔，跟刻凄風迥異。

令容捂胸，掌汗膩，連呼吸都頗急促。

目挪向别處，長垂珠簾輕晃，靠檀長案書卷半掩，硯台墨迹未幹。書案旁個博古架，放幾書，半卻都玩物——彈琵琶陶俑，憨态掬玉虎，盛滿珍珠琉璃碗，鬥蛐蛐編籠子，玉瓶插束，猶珠晶瑩。

半掩扇，槭樹正綠，黃鹂啼鳴。

這場景藏記憶裡，熟悉又遙遠，令容曾夢見過無數回，卻都朦胧真切。

夢裡嗎？

翼翼将指送到嘴邊咬咬，點疼。騰起些歡，敢置信，用力咬，鑽疼痛傳來，腦子裡霎時清。

“嘶——”令容吸涼氣，瞧着柔嫩泛紅指尖，呆。

珠簾輕響，紮着雙髻丫鬟探頭進來，朦胧，“姑娘？”揉揉睛，趿着軟往裡，旋即向：“宋姑，姑娘啦。”

這張臉令容當然認識，從伺候枇杷。

随即，間門扇被推開，臉圓富态宋姑進來，裁剪寬敞團錦藏腰，瞧着卻又分親切。

丫鬟裡端着清軟巾緊跟後，宋姑自将軟巾浸透，擰些，遞到令容裡，笑吟吟：“姑娘先擦擦臉，齋幾樣糕點都送來，還碗甜酥酪。夫吩咐，等姑娘過糕點，還得把兩篇書摹完。夫回來親自查。”

宋姑話令容沒能聽進，已翻起驚濤駭浪。

熟悉帳帷幄，離别太久舊時親，切活現……

“宋姑——”令容打斷，甚确信問：“這裡……蕉園？”

“姑娘迷糊？”宋姑跟枇杷面面相觑，“蕉園還能裡。”

“娘？”

“姑娘午後，報恩寺。姑娘這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