爺爺頭發現棵槐樹。

墳頭培黃，突兀着棵碗粗槐樹，樹幹扭曲着朝東方傾斜，樹皮紋竟像張痛苦臉，位置結着個樹瘤，滲紅樹膠，像隻流着血淚睛。父親盯着槐樹，燒紙突然熄滅，子濺背：“爺爺葬時，墳還片荒。”

守靈夜，老子樟箱底翻本族譜，泛黃紙頁間夾着張符咒，朱砂畫鎮魂符央，歪扭寫着“槐根斷，魂歸”。突然傳來“咔嚓”聲，扒着，槐樹子墳頭晃蕩，分個形，正對着爺爺墓碑磕頭。

“别瞅墳。”奶奶聲音從後傳來，渾濁睛盯着族譜符咒，“太爺爺輩說，祖墳長槐樹，冤魂借還魂。”往裡塞把，粒裡混着幾縷槐樹皮，“民國，裡餓劉老漢被埋咱祖墳旁，後來墳也長棵槐樹，樹幹臉時模樣。”

第夜，被院子裡動靜吵。把槐樹子投紙，枝桠晃動間，分見子“”抓撓爺爺墓碑。摸到院門，聽見墳傳來“”挖聲，時，見爺爺墳跪着個穿藍布衫老頭，背對着扒，後頸處碗傷疤——槐樹幹樹瘤位置模樣。

“孫女别怕。”老頭突然開，聲音像老舊風箱，“爺爺，這槐樹……”猛轉，隻見張樹皮拼湊臉，樹膠凝成血淚順着“臉頰”往滴，“劉老漢魂附槐樹，占墳！”

尖叫着回，撞翻供燭台。奶奶蹲撿，突然盯着腳邊：“踩槐樹根？”這才發現，底粘着塊帶血樹皮，紋竟老頭“臉”分毫差。父親拿着獵槍沖進來，槍卻對準槐樹時猛顫抖——樹幹臉嘴角咧開，兩排鋒利槐刺，像極爺爺臨終笑容。

亮後，裡陰陽先來。繞着槐樹轉圈，突然對着父親跪：“這‘借墳槐’，專挑怨氣墳紮根。”指着樹幹血淚，“劉老漢當餓，曾偷過太爺爺種，現魂附槐樹，讨回當‘糧’。”

當，父親帶着斧頭砍樹。趴，槐樹斧頭落時發“吱呀”呻吟，樹幹裡滲樹汁，而紅血。父親斧頭卡樹杈間，伸拔，突然慘叫着倒——槐樹枝桠像活過來，纏腕，樹皮紋變成劉老漢憤臉。

“把種還！”槐樹傳來含混吼聲，父親腕漸漸浮現齒痕，樹幹槐刺印模樣。奶奶突然起麼，沖進倉翻個陶罐，裡面裝着半罐發黴種，标簽寫着“劉記”——正劉老漢當被偷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