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霧散盡時，見孫志強攙着姐從東邊巷轉來，姐确良襯衫朝陽泛着，腕間突兀纏着繃帶。

蟬鳴突然噤聲。

許瑤摸着縫裡探狗尾，莖凝着未晞。

委院鐵門吱呀作響，會計老挂鐘當當敲，本該端藤長位置空蕩蕩。

轉尋問，卻見孫母帶着個本叔伯堵門，姐腕間繃帶何時滲紅，晨裡豔得像臘裡寫聯。

委會青磚牆爬滿褐爬虎，晨順着葉尖滴許瑤藍布。

剛推開紅漆斑駁門，後突然炸開孫母尖利嗓音：“喪良賠錢貨！”

姐腕間繃帶正巧蹭到門環，紅血漬暈染銅綠。

孫母叉着腰堵台階，銀镯子撞門框當當作響：“當初爹咳血咳得斷氣，誰連夜背半袋玉米面接濟？”

許瑤攥着藍布包指節發，枇杷葉清混着孫母刺樟腦撲面而來。

忽然起世孫送來袋玉米面，裡頭摻着半袋子黴變陳糧，害得母親盲腸炎發作險些喪命。

“嬸子記岔。”

摸布包裡泛黃賬本，“臘，您送來半袋摻子棒子面，害得娘夜捂着肚子裡打滾。”

賬頁翻到折角處，歪歪扭扭鉛筆字洇着油漬，“您當時說權當給志強攢份體面彩禮。”

孫志強膠裂沾着鮮漿，顯然剛從後趕過來。

盯着許瑤腕間被野薔薇刺破紅痕，突然悶聲：“瑤瑤，礦馬給轉正”

“轉正就能抵欠爹百塊救命錢？”

許瑤笑，目掃過鼓囊囊褲兜。

世這兜裡永遠裝着給姐兒子買奶糖，而女兒隻能巴巴舔着糖紙。

姐突然踉跄着扶門框，襯衫領半截紅繩。

許瑤瞳孔微縮——分娘當典當給孫長命鎖，如今竟挂這女脖子。

“都說兩句！”長拄着棗拐杖從東廂轉來，靛青布沾着雞毛。

瞥見薛寒沉默現牆根，眉毛抖抖：“寒子又來送藥？”

薛寒肩還沾着晨霧凝成珠，軍綠挎包鼓鼓囊囊幾片枇杷葉。

徑直到許瑤側，從兜裡摸個油紙包。

冰糖混着川貝母甜苦散開，正蓋過孫母刺樟腦。

孫母突然拍着腿嚎起來：“夥評評理！這野漢子翻牆頭送東，保齊”

渾濁珠突然盯許瑤領，“哎呦！脖這紅痕莫”

“昨夜裡逮着隻偷油老鼠。”

薛寒突然開，聲線得像後寒潭。